德國聯邦銀行最新研究報告顯示,2021年德國基尼係數與十年前相比略有下降。但未來貧富差距是繼續縮小,還是擴大,尚難預料。
聯邦銀行報告
德國人有多富裕?仍然是貧者愈貧,富者愈富嗎?2023年4月,德國聯邦銀行在其題為《德國私人家庭的財富和財務狀況》的研究報告中回答了這些問題。
根據該項研究,不平等現象正在減少。在2017年至2021年期間,每個人都變得更加富有了,特別是那些擁有較少財富的人。
該項研究的共同作者漢娜•波爾-帕盧德凱維茨(Hannah Paule-Paludkiewicz)指出:“淨財富增加了。”這裡所謂的“淨財富”就是指扣除債務等負資產(例如房貸)後的資產。
聯邦銀行研究中心一個團隊開展了這項調研。其結果顯示,在德國4100萬個家庭中,每個家庭2021年的淨資產可能達到31.65萬歐元,與上一個調查年份2017年相比,增加了約36%。
此外,德國家庭淨資產中位數也大幅上升,從2017年的7.08萬歐元上升到2021年的10.66萬歐元。幾乎比2017年增加了51%。
在上述研究報告中,聯邦銀行不僅調查了德國私人家庭的現金、持股、保險索賠和私人養老金,而且還研究了不動產所有權和公司股份,並涵蓋債務。只有法定養老金不包括在內。因此,這項研究比其他一些有關這個問題的調查更加全面。
所調查的年份是2021年。有4119個家庭接受了調查。這是自2010/11年以來的第四次調查。
研究報告的共同作者托比亞斯•施密特(Tobias Schmidt)言簡意賅地指出:“幾乎在所有領域都有增長”。首先體現在資產方面。特別是底層一半家庭的資產增幅大。最貧窮的五分之一家庭,即淨債務人,能夠償還其54%的債務。在德國,不平等現象正在減少。
《德國私人家庭的財富和財務狀況》還提到了德國和其他歐元區國家的財富基尼係數,該係數是用來衡量居民財富分配公平程度的。基尼係數越大,就表明貧富差距越嚴重。對德國來說,2021年的該係數是73%;而10年前,這個數字則是76%。
儘管如此,施密特表示:“在與歐洲其他國家作比較時,不平等現象依然很嚴重。”他聲稱,在歐元區,只有少數國家比德國更不平等。數據顯示,意大利和葡萄牙的基尼係數分別為68%和66%,都比德國(73%)低。當然,施密特也指出,美國的不平等程度要比德國來得高。
貧富差距現狀
根據上述研究報告,佔比10%的德國最富裕家庭每個家庭至少擁有72.59萬歐元的淨資產。這個群體平均每戶擁有177萬歐元的資產,通常投資於房地產、公司股票和證券。
2021年,最富裕的10%的家庭擁有56%的德國淨資產總值;而十年前,這一比例還達59%,因而,佔比有所減少。
相比之下,底層的一半家庭,也就是所有那些資產少於10.66萬歐元的家庭,只擁有大約3%的淨資產總值。施密特指出,這個數據幾乎不變。
世界不平等實驗室發布的《2022年世界不平等報告》顯示,世界上最富有的10%的人擁有全球75%的財富,而底層50%的人口所佔財富僅為2%。
雖然德國的財富不平等程度尚未那麼嚴重,但50%的家庭只擁有3%的淨資產總值,這個佔比也讓人觸目驚心!
據分析,德國最富裕家庭大多擁有房地產。其資產大多被投資於企業。
研究報告指出,企業主擁有顯著高於平均水平的財富。這些家庭的淨財富平均數超過100萬歐元,中位數為50.36萬歐元,且約一半的資產直接來自於企業所有權。這類企業平均值為50.28萬歐元左右。報告稱,這種家庭越來越多出現在德國南部。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雖然兩德統一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但就家庭資產而言,德國東西部之間仍然存在著明顯差異。
2021年,東部地區中位數家庭的淨資產為4.34萬歐元,而西部地區則為12.79萬歐元。
這意味著東西部地區中位數家庭淨資產之差的絕對值有所增加,已從6.91萬歐元升至8.45萬歐元。但由於東部地區財富中位數起點低,因而增長了85%,遠高於西部地區的38%。
據稱,這也符合德國政府的調查結果,即隨著時間的推移,東部和西部的生活條件正在進一步趨同。
相比之下,較貧困家庭則更有可能擁有現金、活期存款賬戶和基金儲蓄計劃。
根據施密特的說法,近年來,基金和股票的份額也有所增加。另一個趨勢則是由聯邦銀行確定的,那就是:無力儲蓄家庭的數量減少了。
在2017年,43%的家庭自稱能定期存款。到2021年,這一比例已略微增加到46%。而自稱不能儲蓄的家庭的比例則下降了:從2017年的15%下降到今天的11%。而在2014年,這一比例還是20%,幾乎是現在數字的兩倍。
在資產較少的20%人中間,這種下降特別明顯。在2014年和2017年時,分別還有48%和41%的家庭聲稱,自己沒有能力儲蓄。但在2021年時,這一比例已降至33%。
據分析,在新冠大流行期間,由於嚴格的防疫措施,人們無法花那麼多錢,因而傾向於把一些錢放在一邊。家庭儲蓄率上升了。
但上述儲蓄家庭增多的趨勢究竟是新冠疫情帶來的影響還是一種可持續的發展,尚待觀察。
就儲蓄動機而言,“養老準備”和“應急準備”仍占主導地位。當然,也出現了一些微小變化。
與2017年相比,這兩個原因在2021年被更頻繁地稱為最重要的動機。那年約有32%的家庭提到為應對緊急情況做好準備工作,與2014年相同。而2017年時,該比例則為29%。
當然,這一發展並不意味著德國家庭在經歷2020年和2021年新冠疫情的過程中,看到越來越需要為緊急情況做準備。這是因為在這兩年中,許多家庭都安全渡過疫情,財務上並未出現大問題。
綜上所述,有德媒把德國財富分配現狀歸納為:富裕家庭往往擁有房地產,而較貧窮者則在有餘款時儲蓄。
財富變動趨勢
當然,聯邦銀行上述研究報告所顯示的數據還是兩年前的。新冠危機已被納入考慮範圍。此外,還考慮到當時輕微的通貨膨脹。
但從那時起,物價上漲了,有時甚至急劇上升。歐洲中央銀行則通過連續加息來抗擊通脹。銀行信貸變得更加昂貴。股票市場也下跌了一段時間。所有這些都影響到了資產。聯邦銀行研究中心負責人法爾科•費希特(Falko Fecht)表示,這些影響尚難估計。
當然,現在至少已擁有所有私人家庭金融淨資產的新數字:從2021年底到2022年底,它下降了8.2%,主要是股價和養老金待遇。同時,債務卻在增加。
而如果股價下跌,這主要影響到那些持有大量股票的人,而這又往往是較富裕的德國公民。另一方面,對於那些把錢存在存摺里或開設活期存款賬戶的人來說,按照聯邦銀行的說法,這些人往往不太富裕,銀行升息則讓其受惠。
然而,值得關注的是,德國聯邦統計局4月27日公佈的數據顯示,與2021年相比,德國僱員2022年的實際工資下跌了4.0%。這一跌幅大大超過此前初步預測的3.1%。
據稱,這是自2008年開始統計以來的最大跌幅,而且是連續第三年下跌。當然,新冠大流行前兩年的跌幅要小得多:2020年和2021年僅僅分別下跌了1.1%和0.1%。
究其原因,主要是受俄烏衝突的影響,德國通脹飆升。
2022年消費者價格平均上漲了6.9%,大大超過了工資增長。也就是說,雖然德國僱員去年工資增長了,但口袋裡的錢卻比過去少了,因為薪酬增長無法抵消商品和服務價格的上漲壓力。
對於2023年來說,許多專家預計實際工資將會繼續下跌,其原因是通脹率仍居高不下。這可能會再次吞噬許多僱員的工資增長
聯邦銀行稱,那些不太富裕的人往往把錢存在銀行里。德國電視二台網站今年2月7日就載文稱:“銀行賬戶裡的錢更多,但購買力卻更低:由於通貨膨脹,2022年的工資已經明顯貶值。”
為了對抗通脹,2023年5月4日,歐洲央行再次加息25個基點。這是該央行自2022年7月21日以來第七次加息。關鍵利率現已提高至3.75%。
但眼下通脹率仍比銀行利率高得多。目前,德國政府預計今年的通脹率為5.9%,要到2024年才會降至2.7%。
加之,加息受益者主要是銀行業,而不是儲戶,因為它們可以很快提高貸款利率,而不是存款利率。因而,儲戶存在銀行里的錢至今仍在貶值,這也是不爭事實。
現今各行各業都普遍達成了漲工資的協議,且漲幅都不小。然而,這類協議又增加了工資-價格螺旋上升的風險,可能會不斷增強通脹壓力。經濟學家把這種現象稱為“第二輪效應”。
聯邦銀行早在今年2月份月度報告中就提到工資攀升會進一步推動通漲。專家們寫道:“可以預見的是,第二輪效應將對價格產生明顯影響。”
而價格上漲又給那些沒有多少錢的人帶來了不成比例的負擔,其剩餘的錢變少了,甚或不得不取出存款。
由此可見,德國社會正面臨嚴峻挑戰,財富分配也在繼續發生變化。雖然2021年時的德國基尼係數(73%)與十年前(76%)相比略有減少,但如上所述,與歐洲其他國家相比,仍然相當高。
在接下來的數年中,貧富差距是繼續縮小,還是會擴大,尚不得而知。但根據聯邦統計局5月16日公佈的數據,2022年德國共有1730萬人(相當於總人口的20.9%)面臨貧困或被社會排斥的風險。
一旦擁有房產和資本的富人越來越富裕,而工薪階層的實際工資卻持續縮水,其銀行存款又不斷貶值,那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富者越富,貧者越貧”的現象。
好在聯邦銀行2024年將會對德國家庭的財富和財務狀況再次進行調查,屆時人們將能獲得更精確的信息。
文章來源:FT中文網